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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

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

泰州学派以泰州命名,由发源地泰州而走向全国,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影响。泰州学派讲学主张“不以老幼、贵贱、贤愚,有志愿学者,传之”,将儒学思想社会化、普及化,为不以读书为业的人打开了“学以至圣”的方便法门,黄宣民先生称泰州学派为“民间儒学派”。

事实上,儒学自孔子创立之初,便主张有教无类。但随着时代的变迁,儒学逐渐变成文人士大夫的专利,圣贤之道逐渐淡出普通人的视野,农工商贾游离于圣贤之道的边缘。

王艮开创的泰州学派继承了王阳明“心之良知是谓圣”的圣人思想,从普通百姓日常生活出发,提出“百姓日用即道”,将儒学圣贤之道普及到农工商贾、平民大众之中,使儒学“传道对象大众化”。吴震先生认为,晚明时代的儒学思想已出现了“民间化”“大众化”的发展趋向,但实际上这种发展趋向首先由王阳明开其端。

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

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

明朝中期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程朱理学成为官方哲学后,理学逐渐走向僵化,变成统治者禁锢人民思想的工具,社会上出现种种言行不一、失序异化现象。王阳明早年也笃信朱熹圣人观思想,年谱记载,王阳明二十一岁时,相约与朋友庭前格竹,结果王阳明与朋友两人先后格竹失败,劳思致疾。王阳明于是感叹“圣贤是做不得的,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王阳明对理学圣人观逐渐产生了质疑,“格竹子事件,在某种意义与程度上也成为王阳明对朱熹学说发生怀疑的开端。”正德元年,王阳明因触怒宦官刘谨,被贬谪贵州龙场。在居夷处困之际,王阳明不禁思索,“圣人处此,更有何道”,最终大悟“圣人之道,吾性自足”。王阳明认为“心之良知是谓圣”“圣人之所以为圣,只是其心纯乎天理,而无人欲之杂”,农工商贾亦可成为“仁圣英贤,高洁不群之人。”王阳明突破了以士人为中心的阶层划分,将成圣的主体拓展到生活中每一个人。良知内在,能否由凡至圣、能否致良知、能否实现自身的价值,主动权更多取决于自己,王阳明极大地提升了人们的社会主体性。

王艮对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百姓日用即道

王艮继承了王阳明“四民异业而同道”“愚夫愚妇与圣人同”的思想,提出“百姓日用即道”。王艮认为良知现成兵家学派的思想,在先天本体上,圣凡无异。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只要通过后天的实践工夫,将内心的良知向现实维度展开、扩展到日常生活中即可,“良知天性,往古来今,人人具足,人伦日用之间,举而措之耳”。王艮进而认为“满街都是圣人”,生活中捧茶童子的日常行为也无不是道兵家学派的思想,“童仆之往来,视听持行,泛应动作处,不假安排,俱自顺帝之则,至无而有,至近而神”。黄宗羲对王艮“端茶童子无不是道”的评价是“闻者爽然”,闻者舒畅爽快,之后王艮的思想在广大劳动群体中得到广泛传播。

不以孔子是非为是非

阳明心学在王艮的思想体系中具有重要影响。王艮在第一次拜见王阳明时,认为王阳明的良知说简易直截,佩服不已,当即拜王阳明为师。第二天,王艮意识到昨日拜师过于草率,又去与王阳明反复辩论兵家学派的思想,最终“心大服”。王艮拜师,并不盲从,虽然当时阳明心学已经得到广泛传播,王阳明地位显赫,但王艮仍然求证本心,从自身体悟验证王学是否正确。

王艮对儒家经典的理解是“‘经’所以载道,‘传’所以释经,‘经’即明,‘传’不复用矣。道即明,‘经’何足用哉?‘经’‘传’之间,印证吾心而已矣”,经传都只是为了印证心中本有的道理,当心体明澈,也就无需拘泥于一经一传的文辞义理。王艮继承了王阳明身上打破条条框框的“狂”的特质,王艮认为,即使是孔子也不是天生圣人,也要不断学习,才能达到通明的状态。“孔子虽天生圣人,亦必学《诗》、学《礼》、学《易》逐段研磨,乃得明彻之至。”许苏民先生说:“王阳明的‘狂’,一言以弊之,即在于他确立了人的主体性。”王艮的“狂”,体现在“时时不满师说”、“往往驾师说之上”,张扬人的主体性。

明哲保身与淮南格物说

王艮提倡尊身主义,“率此良知之学保身而已”,注重人的生命与生存需求,反对“死理”戕害“活人”,“圣人以道济天下,是至尊者道也。人能弘道,是至尊者身也。”理学家程颢说:“生生之谓易,是天之所以为道也。天只是以生为道,继此生理者即是善也……万物皆有春意,便是继之者善也”,如果生命不存在,则任何春意、世间万物都对自己没有意义。但随着程朱理学的发展,理学逐渐走向僵化,理学的弊端逐渐显露,存理灭欲,导致对人性、人身的摧残。王艮认为身体不保如何能够保家保国,于是提出“明哲保身论”,“能爱身者,则必敬身;能敬身者,则不敢不敬人;能敬人,则人必敬我;人敬我,则吾身保矣。故一家爱我,则吾身保;吾身保,然后能保一家。一国爱我,则吾身保;吾身保,然后能保一国。天下爱我,则吾身保;吾身保,然后能保天下。”王艮主张以身为本,维护人的身体和生命,爱己爱人,进而成己成人,保家保国。与此同时,明哲保身并不意味着丧失原则,而要“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道尊而身不辱。”

王艮反对历史上愚忠愚孝、割股疗亲的做法。针对大学中所说的“止于仁,止于敬,止于孝,止于慈,止于信”,王艮说“若先不晓得个‘安身’,则‘止于孝’,烹身、割股有之矣;‘止于敬’者,饿死、结缨有之矣”,身体不能保全,如何尽孝尽忠。《论语·微子》中记载了一个故事,殷纣王昏庸无道,殷纣王的臣子“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隶,比干谏而死”,王艮认为“微子之去,知几保身,上也;箕子之为奴,庶几免死,故次之;比干执死谏以自决,故又次之”,王艮对微子、箕子、比干三人的做法进行了分析,王艮认同微子的做法,微子既尽到了做臣子的职责,又保全了自己。针对比干死谏的做法,王艮说:“不知安身便去干天下国家事,是之谓‘失本’也……不知身不能保,又何以保天下国家哉?”王艮对《大学》中“格物”也提出了自己的理解,“格如格式之格,即絜矩之谓”“身与天下、国、家,一物也”,以身为家、国、天下的“格式”、为天下国家的根本,“身是天下国家之本,则以天地万物依于己,不以己依于天地万物。”

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

王艮之后的泰州学派

罗汝芳,泰州学派的集大成者,继承了王艮“百姓日用即道”及“良知现成”的思想,认为良知良能,人人具足,“德性之良知良能,原始通古今,一圣愚,人人具足,而个个圆成者也”,人们日常的视听言动无不是天命之性的体现,“天命之性昭显于日用。”罗汝芳进而提出圣凡平等观,圣人即是自己,“自古以来,人皆晓得去做圣人,而不晓得圣人即是自己。故凡说著圣人,便去寻作圣一个门路,殊不知门路一寻,即去圣万里矣”,圣即是凡,凡即是圣,圣人不是高高在上,而是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圣人境界不再高不可攀,这一思想极大地激发人们的自主性、主体性。与此同时,罗汝芳为了避免人们率性而为,以情识为良知,将上帝视为“日监在兹”的存在,进而告诫人们不可率性而为,否则只能“去圣愈远,离道愈远”。针对理学家存理灭欲之说,罗汝芳认为圣人境界不应以克制人们日常需求、情感欲望为基础,而是应当充分扩充自己的内在良知。

泰州学派后期重要人物李贽,针对理学中“存天理,灭人欲”、将形而上的“天理”视为高于一切的法则,忽视人民的日常生活需求,提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世间种种,皆衣与饭类耳。故举衣与饭而世间种种自然在其中,非衣食之外更有所谓种种绝与百姓不相同者也。”李贽从现实的人生出发,认为穿衣吃饭之类的物质生活即是人伦物理,反对理学家提出的天理是极善,人欲是极恶的说法,肯定人必有欲、人必有情,肯定了人们对物质生活的需要。李贽对圣人的理解是“尧舜与涂人一,圣人与凡人一。”李贽的圣人观以“童心说”为基础,“夫童心者,真心也”,每一个人的“童心”都是自足圆满的,无论是圣贤还是普通百姓,天然禀赋都是一样的,“彼无加而我无损”。“童心”接近于王阳明的“良知”,是真善美的统一,是人最初的一念本心。在日常生活中,圣人与普通百姓、愚夫愚妇一样,人们不必仰望圣人,“自我言之,圣人所能者,夫妇不肖可以与能,勿下视世间之夫妇为也……夫妇所不能者,则虽圣人亦必不能,勿高视一切圣人为也。”

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

泰州学派圣人观的影响

王阳明侧重从理论上打通了人人皆可成圣的内在理路,泰州学派则进行了实际行动,将儒学圣贤之道普及到山林、市井之中,“入山林求会隐逸,过市井启发愚蒙”,帮助人们树立成圣的信心。泰州学派主张良知现成,圣人良知与常人良知无异,极大地提升了下层民众的自我意识和社会主体性。泰州学派肯定人的正常欲望,饥食渴饮,“夏葛冬裘”,有助于化解圣贤之境与世俗生活之间的紧张关系,体现了儒学自古以来关注“人”、关注“现实生活”的维度,“儒家伦理不在局限于士大夫阶层的个人修身领域,而更多地延伸到大众生活的日常层面。”

泰州学派虽然继承了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思想,但同时也将儒学圣人观引向了虚无化,消解了圣凡之间的界限。在从泰州学派创始人王艮提出格物保身、自我意识王阳明平民化圣人观的内涵与发展趋向,到罗汝芳提出“圣即是凡、凡即是圣”,李贽提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的过程中,在现实维度上圣凡之间的差距一步步被消解,进而导致了明朝后期出现此是圣人,彼亦是圣人的圣人泛化现象,“只完全一个形躯,便浑然是个圣人”,“罗汝芳以颜钧为‘圣人’,杨起元又以罗汝芳为‘圣人’”。人们对圣人的评价完全依据自己的喜好。其次,随着历史的发展,泰州学派中“认欲为理”的思想弊端逐渐显露,“猖狂者参之以情识,而一是良知”,狂狷者将人的各种情感欲望视作良知的体现,将人引向“恣情玩意”“猖狂荒谬”之境地,造成了泰州学派后期“遂复非名教之所能羁络”的局面。

结语

在现实生活中,成人、成圣是个不断完善、不断进行的过程,不论是孔子、朱熹还是王阳明,生前都不敢以圣人自居。在现实生活中,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的闻见知能已经完备,不再需要格物致知,由于产生此念,便在自己的德性上有所亏损,便已称不上圣人了。泰州学派作为阳明心学的一个分支,继承了王阳明的平民化圣人观,虽然存在消解传统儒学强调的格致诚正、修齐治平等实践工夫,但泰州学派将儒学社会化、世俗化,不仅为泰州本地,而且为全国其他地方的底层人民提供了讲学的条件与环境,在教育普及的广度与深度都比以往的书院更进一步,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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