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世界儒学高峰论坛召开探讨儒家文化历史影响及对东亚现代化重要价值

记者 张向阳

9月26日，由山东社会科学院、山东大学、尼山世界儒学中心主办的尼山世界儒学高峰论坛在曲阜召开。论坛聚焦“儒家文化圈与东亚现代化”主题，来自世界各地的40余位专家学者相聚在孔子故里，通过主旨演讲、圆桌论坛等方式，探讨儒家文化的历史影响及对东亚现代化的重要价值。全国政协常委、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执行院长兼《文史哲》主编王学典主持主旨演讲环节。

“和而不同”，包容性多元主义

北京大学哲学系人文讲席教授安乐哲在演讲中探讨“儒家文化与当前全球性挑战的应对”，认为儒家“和而不同”理念是一种包含在“关系公平核心价值观”中并实现多样性的包容性多元主义，可以替代支离破碎的相对主义。

“‘天下’这个词是中国人每天都要讲的，事实上它可以代表世界，但是代表天下的时候它也是地缘政治的一个词汇，在中国古代的政治典籍中有非常深刻的历史和政治意义。”安乐哲说，在中国的文献中“天下”一直是一个被辩论的问题，尽管对于天下的理解众说纷纭，比如说根据中国对于宇宙的理解，从国际层面看强调的是“互信”,以及所有的经济和政治活动的相互依赖。过去几十年，我们看到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秩序，儒家的哲学对于支离破碎的相对主义的替代，是一种包含在关系公平核心的价值观当中的概念，它倡导的是和而不同。“天下”这个词已经可以代替世界，以天下观天下，世界是无限的，是有机的，是一个流动的关系。

他认为，几千年来中国有一种持续的文化共识，就是基于家族的文化传承，在很多古代经典当中都能看到这样的文化传承。在社会和政治秩序方面，儒学也探索了家庭、家族与社会和整个天下之间的关系。我们基于家庭的价值观，比如说植根于家族的“孝道文化”，而且这种以家族为核心的文化，一直在中国文化当中持续下来。

他说，在儒家的个人成长过程当中，必须要扎根于家庭的本身，在反思儒家哲学作为生态地缘政治秩序的资源时，我们必须要充分地来重视家庭、政治和全球秩序之间所获得的这种“感知同构性”。这些都是来源于家庭内部的个人修炼之道。《孟子》中就描述了这样的有机共生，“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儒家传统首要的道德要求，就是致力于培养出这种道德观和亲属感情，我们在《论语》中也能够读到相关的关于仁的表达，而孝和悌则是仁的根本。

安乐哲同时提到了“礼”的重要性。对于儒学文化来说，家族是一个人成长不可或缺的基石，“礼”也是非常重要的。“礼之用尼山世界儒学高峰论坛召开探讨儒家文化历史影响及对东亚现代化重要价值，和为贵”，需要将和谐发挥到极致，为维持“和”的关系，需要在社会伦理关系当中遵守礼仪，并且把礼作为指导原则，在人际关系的互动当中实现和谐。

追求“公共善”的人类普遍价值

韩国国立安东大学终身教授李润和先生探讨了“‘人伦日用’和‘天下归仁’及其现代意义”，认为“天下归仁”命题可以成为反省霸权主义，建立普遍性、兼容性、共生性世界体系的重要思考的基础。

“日常生活构成了人类在地球上各种生存形态的生活基础。孔子启蒙的出发点是为了实现中国思想史上的人文主义转变，以至回归到日常性的世界。”他说，儒学以日常生活为基础，探索生活原理，重视实践性修行。扎根于传统时代儒学中的衣食住行等日常世界，不是单纯的生物学运动反复的世界。从《大学》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中可以看出，日常生活在反复和习惯方面似乎没有变化怎样对待儒家思想的传统文化，但其内在本质却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每天都会焕然一新。儒学中强调的日常世界，不仅是对自我世界的主体自觉，也是与天地一起生活，体验世间万物所具有的生命纽带关系的世界；也是在与他人的“关系”中通过修己实现自我，通过对他人的关怀和协调来自觉对社会负责的世界。

他还指出了“人伦日用”和“关系”的秩序，儒学的理论和实践扎根于日常生活。儒学经典传授的是在日常生活的各种关系中用“时中”应对的常识性智慧。孔子以来的儒学，始终没有离开世人脚踏实地生活的日用之间的现实世界。儒学很早就认识到，探索真理的工作是通过实践真理来完成的，因此日常实践道义的重要性不亚于探索真理。

“对于每个社会成员来说，像代码一样刻印在人际关系认识中的秩序意识，与文化有着很深的关联。”李润和说。从某种意义上说，秩序的观念无意识地等同于内在化的行动和思考的准则。作为社会关系性的具体表现和规范的“礼”，与超越社会性的普遍价值的“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儒学精神最本质的内在道德性——“仁”的完成是通过“礼”的实践实现的。儒学是按照孔子的意图，让人在脚踏实地的生活中自我反省、自我修养的价值和意义。在日常生活中实践尼山世界儒学高峰论坛召开探讨儒家文化历史影响及对东亚现代化重要价值，进而将有关人类根本性疑问的个人道德价值实践扩展到社会，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修己扩展到了社会伦理，最终与治国之道相连。孔子强调，“仁”的实行从人的日用之间，从最自然关系的父母、子女、兄弟之间，以及他们的生活空间——“家”开始，其实践出发点在于孝悌。由此可以看出，人伦就是编织个人的社会关系的网怎样对待儒家思想的传统文化，是一个共同体生活方式，也是表现共同善的儒家概念。

通过“礼”与他人和解谦让的行为，有助于协调家人、社会、国家、天下的利害关系，为实现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幸福做出贡献。从这个角度来看，“复礼”具有调节社会内部利害矛盾和谐机制的意义，具有“天下归仁”的特征。

儒家不仅“达人”，还有物和环境

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名誉教授、国际儒学联合会荣誉顾问董金裕先生以白居易《慈乌夜啼》为例，探讨“儒家教孝与文明交流互鉴”，认为白居易所述慈乌之反哺，其实并无生物学依据，但其影响深远且效果显著，这是因为教“孝”固然依赖理性，也需要具有深刻感染力的感性作品。

他还谈到儒家“推爱思想”与墨家“兼爱思想”的关系，大家都觉得墨家的爱可能比儒家更广，这个是完全误解，儒家讲的是“推爱”，推展出去，是有分别的爱。坦白说，儒家的思想才是合乎人情的。

董金裕还谈到儒家的“自然观”。孔子说过，“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接下去就讲“能近取譬”，意思是有同理心。“同理心”不仅要爱人，还要爱物，还有我们生存的环境，这个才是真正儒家思想所在。儒家不仅是“己立立人、己达达人”，还有物和环境，这就是儒家思想必须去关照的地方。

东亚为何成为世界发展火车头

以东亚现代化为例，儒家文明产生之后以其强大的感染力深刻影响了周边的国家和地区，形成了以儒家文明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圈。在这个文化圈里，儒家经典是人人耳濡目染的基本经典，儒家圣贤是广大人民共同遵奉的道德楷模，儒家仁爱、和合思想是各国普遍信奉的价值规律。同时，东亚各国的历代儒者也为丰富儒学义礼，推进儒学发展，构建东亚儒家文化圈做出了重要贡献。

全国政协常委、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执行院长兼《文史哲》主编、尼山世界文明论坛学术委员会副主任王学典认为，儒家文化所倡导的仁爱思想、和为贵的价值观、天下大同的理念等是指导人类解决当下世界乱象、走出人类发展生存困境的重要门径。他还对儒家文化圈与东亚现代化的关系进行了阐释。

“儒家思想是怎么样推进现代化的？换句话说，在近几十年来或者二十世纪以后能够作为火车头引领世界现代化的为什么是东亚？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

王学典认为，儒家的一系列理念为东亚现代化提供了重要的精神支柱。长期以来有一个偏见，认为儒家文化阻碍了现代化的发展怎样对待儒家思想的传统文化，但是东亚的现代化对这个结论是颠覆性的。儒家思想推动了东亚的现代化，推动了东亚的经济腾飞。一个原因是儒家思想高度重视教育，为现代化提供了必不可少的人力、智力基础。孔子在2000多年前就提到“有教无类”，他早早看到了每一个人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以至于现在整个东亚地区都对教育高度重视。第二点，大家知道，东亚人特别勤奋。东亚人为什么特别勤奋？大家知道东亚是义务本位，大家都承担着对家人、对国家、对民族的义务，我们的老一代很少会把物质财富用于自身。儒家精神推动了整个东亚现代化的发展，而东亚现代化的发展又充当了世界现代化的火车头。

王学典表示，创造属于这个时代的新文化，意味着传统文化必须经过现代改造，才能在现实生活中发挥作用。西方的文艺复兴不是回到古希腊罗马，而是与古希腊罗马精神传统相连接。要回到传统复兴国学，复兴儒学，又不是回到儒学中去，而是要创造新的文化。要通过把儒学，把传统文化当代社会科学化。“社会科学化儒学，就是必须运用现代社会科学来改造自己。要把儒学放在现代社会科学的视野之下，重新加以审视，然后把其中的思想进行扬弃，使儒家思想具有现代社会科学的某些品格。要筛选儒家思想，挖掘儒家思想，超越时空，超越地域的价值。”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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